盲人是怎么跑马拉松的?看完热血沸腾
的有关信息介绍如下:马拉松,身体健全的人听起来都觉得是一个极具挑战的运动项目。 但是,在这些奔跑的人群中,也有盲人的身影。 “原来盲人也可以跑马拉松!”因为马拉松,不少盲人,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,他们可以挑战更多的不可能。 也因为运动,让更多人体验到了生命的力量和意义。
作者 丨陈杨园
编辑 丨汉卿
“盲人还能跑马拉松?”
“只要报名,有一个视力健康的人陪跑就可以了!”
这是即将上映的电影《了不起的老爸》中的一段对白。
电影中,患有先天性疾病、随时可能失明却拥有无比强烈的“马拉松梦”的少年肖尔东,在参加马拉松比赛前失明了。
他的父亲肖大明曾经固执地不许儿子跑步,让他提前预习“盲人生活”。
但为了帮助儿子圆梦,人到中年,身为出租车司机的父亲,选择了当儿子的陪跑。
一对父子在一场并肩作战的马拉松比赛中,和解了。
这部电影采访了几百位跑者,很多人的故事给予了影片框架最直接的启发,比如“中国盲跑第一人”何亚君。
现实中,何亚君助盲团不仅帮助更多的盲人感受跑步带来的快乐,更让他们“跑出”了人生更多的可能性。
周末清晨六点半,北京奥林匹克森林公园跑道上,阳光在树叶的缝隙间投下,紧挨着的两个人将影子交错在了同一个地方。
一根三十到四十公分长的助盲绳,连着一位志愿者和一位盲友,他们握着同一根绳的两端,用相同的速度奔跑着,向着同一个方向。
在跑团众多的奥森公园,这支叫做何亚君助盲团的队伍路过时,常有一些人停下来为他们鼓掌。
队伍里有上百位热爱跑步的盲友,跑团里的志愿者们用助盲绳牵引着他们,跑下奥森的五公里、十公里,为盲友们梦想中的马拉松比赛做日常的训练。
跑团的创始人叫何亚君,这是一位已经完成了近70场马拉松比赛的全盲视障者。
“盲人还能跑步?”新潮也是一位全盲视障者,2015年,盲人按摩店的同事向他推荐这个跑团时,他立刻发出了这样的疑问。
在这之前,除了工作,他很少出门活动,在他的认知里,自己出门走路都不太方便,从未想过跑步。
但他还是选择加入了这个团队,除了对跑步的好奇心之外,更重要的是,他想与盲人以外的社会人士接触。
如果能够参加一场马拉松,那就是更大层面的社会团体活动,想想就让他激动。
新潮已经不太记得自己第一次跑步的情景了,他只记得自己跑得很慢,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,才能跑下五公里。
在“跑步初体验”里,志愿者小蜜蜂(在助盲团里的花名)的紧张感,甚至超过了她陪跑的盲友。
许多先天性全盲的盲友,对跑姿是没有概念的,他们完全无法理解摆臂的要点,更难以完成幅度更大的跑后拉伸。
跑步的所有姿势和动作,小蜜蜂都是手把手去教盲友动作要领的。
他们要不停地去感受四肢被摆放的位置、形状,然后在志愿者的提醒下,一次次纠正、调整,才能形成肌肉记忆。
下雨时路边的井盖会滑,公园的塑胶跑道上也会有小小的水管鼓包,奥森的跑道和人行道的衔接,肉眼看上去无缝平缓,但其实有一条微凸的棱线,为了避开人群进出跑道时,蒙着眼睛很容易崴脚。
助盲团的一项训练是让志愿者蒙着眼睛感受盲友的奔跑,小蜜蜂体验后才发现,许多感官都被放大,盲友与自己所处的,并不完全是同样的跑道。
尽管不太容易,但新潮必须出发。
2016年,他的儿子出生不到一个月,有一场21公里的半马在他的家乡河南郑州举行,那是他报名的第一场马拉松。
家人并不理解,妈妈骂了他一顿,“老婆还在坐月子,你不好好陪爱人,跑出去跑步。”
唯有从北京陪他一起到郑州的志愿者见证了这个时刻,新潮拿到了终点的奖牌,特别累但又特别兴奋,“我觉得我能做到更多事情了。”
正是这种不同的体验,让新潮对助盲团充满感激。
他回忆起跑北京马拉松时的场景,那是他第一次在天安门广场,三万人一起唱国歌,他在声音里第一次感受到了那么多人的存在和澎湃的情感。
“那真的是没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心情,更是听电视或听广播完全无法想象的感受,最重要的是,我在现场。”
今年4月份举办的无锡马拉松比赛中,京东运动全程赞助了3名盲人选手和25名助盲志愿者,希望他们能像所有人一样,如常地享受运动的快乐与自由。
助盲团会定期组织跑步分享交流会,志愿者雪队见证了许多盲友在马拉松上的成功与挫败,她渐渐觉得,尽管是志愿者牵引着助盲绳的方向,但在盲友面前,她自己更像是获得者。
“他们反过来帮你去认清一些你看不懂的事情,让你学会去面对,去接纳。”
助盲绳的两端,都有自己的力量。
雪队忍不住提起,前些年她不小心崴了脚,盲友群无意中得知了这个消息,马上有许多盲友给她拿来膏药,教她怎么泡脚,在现场就要给她按摩。
一些盲友在自己工作的按摩店里办了卡,拜托她在群里发个消息,志愿者要是方便的话,可以去店里用他的名字按摩,钱已经充好,随时可以用。
早上八点半,城市已经苏醒,从奥森南门到地铁站两三百米长的路上,许多穿着运动短裤、背着运动包的盲人,正三两成群地往回走。
他们彼此挽着手或是搭着肩,半盲的带着全盲的,一个志愿者带着好几个盲友,绕过一个个种着鲜花的方形路桩。
按摩店的工作全年无休,他们要在十点前赶到店里,迎接新的一天。
6月5日,王甲乙的一天,在70多公里的路上度过。
“你知道微信的步数上限是多少步吗?”
王甲乙问完后,掏出了自己的手机。一张截图保存了6月5日他的微信好友步数排行榜,从第一名至第十名都是98800步。
这一天,中国地质大学(北京)大地社登山队进行了特色团建活动。作为登山队的一员,王甲乙和他的同学们,半夜12点从地质大学所在的海淀区出发,徒步游览了鸟巢、国贸、三里屯、天安门、南锣鼓巷等地。
十几位年轻人在北京的街头小巷,不借助任何交通工具,走了70多公里,历时20多个小时后,他们才回到学校。
但比起每天早上操场上20圈的万米晨跑、不停再来30个的俯卧撑、一圈又一圈的蛙跳,以及万米后的引体向上,这样的“暴走”简直称得上是放松。
地质大学登山队已经有六十多年的历史,输送了王富洲(《攀登者》吴京原型)、袁扬、丛珍、李致新等为中国登山事业做出卓越贡献的登山运动员。
2008年,新一代中国地质大学登山队重新组建,四年后,中国地质大学登山队4名队员从北坡成功登上珠穆朗玛峰顶,成为我国第一支登上世界最高峰的大学登山队。
王甲乙今年大三,2018年入学的第一年,他就加入了登山队。
三年后,他在地质大学登山队扎了根,他用队友的一句调侃来形容这个选择的原因:“地大登山队在一个末流211里,构建了一个无限完美的乌托邦。”
一群热血而坚韧的年轻人汇聚在这里。
在这个社团里,没有任何要求和考核,每天凌晨的万米晨跑自愿参加。一年后,报名的两三百人便会自动留下二三十人。
王甲乙把这些在操场和他看了日复一日日出的二三十人,称做志同道合的人。
加入社团的第一年里,他们都在晨跑、拉练、攀岩、负重行走,熟悉冰锥与冰镐、学习打绳结,在零下三十度的北京郊外度过帐篷里的夜晚。
“登山不是从山脚开始的,也不是从进山开始的。”王甲乙说,从进入登山队训练的那一天,每个人的登山就开始了。
真正登雪山,对王甲乙来说,已经是两年后的事情。
车子只能开到离那玛峰最近的村子二十公里外,他们每个人要背着四十多斤的装备,徒步进村。
比日常训练的负重行走更难的是,恰逢雨季,他们脚下的路都是积水,水没过了膝盖,有时甚至到大腿,他们趟了一路的水,从下午两点走到夜里12点。
直到马被水冲倒,马背上的装备被冲走,考虑到安全问题,他们才不甘地回程。
这是一趟甚至没能看到雪线的失败的登山之旅。
为什么要登山?
地质大学里,有一门课程,讲的是登山,但叫做野外生存。王甲乙说:“登山不是一个追求极限去死的过程,而是一个向死而生的过程。”
下一次再出发时,王甲乙终于登上了山。
山头一个连着一个,爬的时候他还没有看到雪,但翻过一个山头,一股寒气立刻扑面而来,仿佛冰箱门一下被打开,山就在那里。
当发现长了肿瘤的那一刻,彭胤突然觉得有一座山挡在了面前。
那时在互联网公司上班的他,刚刚结束一段长时间的加班,工作完成得很好,身体为什么突然出现问题,他搞不明白。
切除了一个肾后,出院的第一天,彭胤在太太的陪伴下绕着小区走了三公里。
他不敢跑,只能每天走三公里,一圈又一圈。运动,成了他能对健康焦虑做出的少有的微小回应。
一段时间后,他慢慢开始跑步,三公里,五公里,定下两年跑下一场马拉松的目标。
在早上七点的健身房和晚上公司附近的公园里,他日复一日地奔跑。
“尊重身体”, 彭胤这样形容自己运动的目的。
运动带给他的,是每个季度去医院复查时,越来越健康的身体指标,以及在精神状态上一点点发生的更积极阳光的变化。
他因此爱上了大汗淋漓的感觉,身体的衰老和病痛是一个曲折,但运动让他有了更多生命力去面对,变得更加顽强。
回过头来统计时,彭胤自己都有些惊讶,从2016年到现在,他已经跑了一万一千多公里,完成了23场马拉松,其中有19场是全程马拉松。
为什么能够坚持下来?
彭胤提起2018年大连国际马拉松时的经历,比赛的前一天,他坐在滨海广场的终点牌附近,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,指着牌子对队友说:“我要跑进430。”
在此之前,他在北京最好的马拉松成绩是445,这意味着在坡峰更多、路面起伏的大连,他每公里的跑步时间需要缩短三十秒,才有可能实现目标。
前20公里,彭胤按照自己正常的配速跑着,但在20公里后,他的脚开始抽筋,两次因为抽筋而被迫停下。
“心是在跑的状态里,但腿实际上是抽筋的,人在那个状态下会不自觉地流泪。”彭胤说,停止挑战430的想法在马拉松的后半段,不断进入他的脑海,甚至收容车就在一旁,上去吹空调的舒适一眼就看得到。
队友鼓励他,“先慢下来,调整好,把抽筋这个点解决掉,就能再次出发。”
在赛程中间,队友们开始帮他顶脚,缓解抽筋疼痛,彭胤冷静下来,完成了一系列的拉伸,重新回归到跑步的状态里。
后半段的距离,他跑得很快,远超平时的速度,尤其是最后的一二公里,他仍然充满了力量,最终以4小时21分钟完成了比赛,远超预期。
到达终点的那一刻,彭胤举起他所在的“京东运动”的跑团旗,向着现场为活动忙碌的志愿者敬了一个军礼。
他至今仍为那个场景激动,“热爱有的时候其实很简单,因为队友的温情,也因为冲线的画面始终在心里。”
“放弃也没关系。”这是彭胤爱上运动的另一面。
也有一些比赛,他因没能好好训练而选择放弃,在起点抱头痛哭:“为什么还是那样长时间加班?为什么没有好好对待自己的身体?”
他曾很难原谅自己的这些时刻,但如今慢慢地学会了去接受。
运动让彭胤看到很多不一样的自己,面对失败的自己,对自己不自信的自己,不停沮丧的自己。
“真正走过来之后,其实对不同场景中的自己会更加的包容。”彭胤说,那是每一次自己与自己的对话。
失败没有那么可怕,只要回归初心时,仍然会坚持下去,那么放弃不过是新一次的出发。
京东员工彭胤,正在按照计划为下一场比赛做体能训练,迎接与自己的下一次对话。
结束了2021“京东运动”地质大学大地社冬训营后,地质大学登山队将继续征服下一座高山。
何亚君助盲团的成员们,正在准备着他们的下一场马拉松比赛,两只手,一条绳索,在42.19公里的赛道上全力奔跑。
京东运动也在筹备着下一场赛事,他们希望每一位参与者,都能在运动中找寻到属于自己的热爱,不负每一份热爱。
盲人马拉松
(图源:《了不起的老爸》剧照、陈杨园拍摄、受访者供图)